【堂良】时间 8 （完结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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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纸婚书在周九良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，搅乱了他的心神，让他许久没有回过神来，他就算是再不懂凡间的事情，也知道婚书是怎么回事。
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头脑发懵，只能背对着孟鹤堂沉默着。
孟鹤堂也没有出声，就这么炽热地看着周九良的背影，像是想透过他的后背看到他的心脏，知道他此刻的想法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他压制住心底奔涌的情愫，哑着嗓子问道：“生生世世？”
“我想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。上至碧落、下至黄泉、此生此世，生生世世，永生永世，我都会追着你。”孟鹤堂声音坚定，说出自己的承诺，让周九良明白自己的决心。
“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是人，我的生命长地看不到尽头。”周九良的眼眶有些泛红，眼底情绪莫名。
“九良，我知道你的生命很长，你看多了世间沉浮，渐渐变得波澜不惊。漫长的经历让你总是理智、客观地看待着尘世的一切，有意去避免错误的抉择。”
孟鹤堂走近周九良，搬过他的身子，紧握着他的肩膀，让他面向自己，随后真挚地望进他的眼底，柔声说道，“但我写下这份婚书，就是想告诉你，我因为爱你，灵魂才有了意义，才会有生生世世。”
“不是我许给你生生世世，而是因为你我才拥有了生生世世，我希望你能赐予我爱你的机会，赐予我生生世世，为我的灵魂带去意义。”
“九良，我喜欢你，非常喜欢你，我知这段情缘，和你那漫长的生命相比，本如露水般短暂，然而，然而。我想你为我停留。”
“这就是我想向你要的承诺。”
周九良心底一悸，眼眶泛酸。
他轻启唇，想说些什么，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般，难以发出声音。
“我是妖，你是人。我们在一起，是没有好结局的。”周九良低下头，躲开孟鹤堂的眼眸，语气极力假装平静，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颤抖和沙哑。
“我不敢说，我已经为我们未来面临的每一种结局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类的话，但是只要我在你身边，我会尽我所能，给你幸福，护你周全，不断朝着最好的结局去努力。”孟鹤堂低着声音，打消他那一直以来的顾虑。
即使我没有能力为你抵挡你那漫长人生中不断迎头而来的风霜刀剑，也会矢志不渝地站在你身边替你一起分担和承受。
“人妖相恋，不得善终”八个字仍旧萦绕在心中，但望着那双含情眼，听着那近似恳求的话，以及面对未来给自己的坚定承诺，周九良的喉咙干涩，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人妖相恋，不得善终”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可这纸婚书以及孟鹤堂的话，给了早已松动的牢笼致命一击，被压在心底的情愫奔涌而出，将周九良的理智克制一点点吞噬殆尽，只留下对孟鹤堂的渴求和痴妄。
“生、生、世、世”周九良呢喃道，“但你会老，会死。而我不会。”
“我会老、会死，但我总是会进入轮回，再次重生的，这样，我也拥有和你一样长的生命。”孟鹤堂知道他的心已经动摇，将他轻柔的搂紧怀里，低声说道。
“不一样的，你会忘了我。”周九良将头埋在孟鹤堂的颈窝，滴滴热泪渗进他肩上的衣服，鼻音浓烈，像是在撒娇。
“我不会，每一世，不管多久，不管多远。我都一定会再次找到你，抱紧你，爱上你。在人群里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。
所以我的九良，我恳请你应了我向你索取的礼物，再恳求你不要忘记我，抛下我，等我来找你，等我来爱你。”
孟鹤堂将手搭在周九良的后背，上下摩挲。
低头用唇若即若离地触碰他的耳廓。
感受着被周九良紧紧扣住后背的疼痛，和肩部的温热，他由衷的笑出了声。
他知道，他的爱人也将开始毫无顾忌地爱他了。
因为你，这一刻的我相信轮回，就算别多聚少，也愿意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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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后来呢？”
孟鹤堂看了眼外面已经变小的雨，双手搁在桌上，兴趣盎然地向对方问道后续。
“后来啊”
周九良勾了勾唇角，那笑里所蕴藏的感情非常复杂。
还没等孟鹤堂深究，周九良便已经端起了咖啡，眼帘下垂，遮住了眼中的神色。
就听见他继续说道，“后来每一世，他都会找到他，想起他，爱上他。然后两人再圆满地过上一辈子。”
“这可真好。”孟鹤堂由衷感慨道。
“但是再浓烈的感情和爱意都在这一次次的轮回中开始变淡、变少，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完整的度过一生，直到最后擦肩而过，相望不相识。”
周九良靠在椅背上，平静的望着那双让他着迷的桃花眼，打破前面那句话的美好。
闻言，孟鹤堂一顿，奇怪地问询：“长生的那个不是妖吗？为什么不为他唤醒记忆。”
“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‘人妖相恋，不得善终’吗？”周九良语气悲哀。
“怎么说？”
“他们两个在一起后，那个凡人每一世都挫折满满，一生都动荡不安，到死都不会有好结果。因此那妖为了改他的命，总是会用自己的修为去换，在一起多少世，就换了多少世，直到修为尽毁。再也没办法续上两人的缘了。
但也有好的一面，自从他再也记不住他，不会再爱上他后，他的每一世都过得非常的安稳幸福。”
周九良回想着没自己的那两世，他安安稳稳，幸幸福福的过完了一生，心里的痛苦也稍微减弱了几分。
人们常爱情无非两种结局，不是相儒以沫厌倦到终老，就是相忘江湖怀念到哭泣。
也不知他和孟鹤堂的结局是否能定位为第二种结局？毕竟一个已经忘了，一个快要死了。
周九良出神想到。
“如果我是他的话，忘记自己爱的人，肯定非常的难过和痛苦。他可能已经尽力了，尽力去记得自己的爱人。”孟鹤堂沉默半响，语气诚挚。
“是啊，他已经尽力了。”
周九良回想起每一世孟鹤堂为了记住他，所作出的努力，叹息道。
人力怎么比得上时间呢，时间在我们没觉察的时候，就已经一点一点的磨光他对他的爱意，直到最后再也记不起了。
“如果你是他，你会对那妖说什么？”周九良垂下眼睑，遮住眸中情绪。
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，就当是让他送给自己远行的寄语吧。
孟鹤堂转头看了看外面已经乌云俱散、碧空如洗的天空，一脸认真的对周九良说道：“天很蓝，找一个风大的地方，把我忘了吧。”
那双桃花眼望向周九良的时候，早就没有了浓厚的情意。
但却让周九良心底一松，如梦初醒。
他释然的笑了笑，那笑容没有刚来店里时的悲苦，只带着一份难以抑制的纯真。
“好，孟哥。”周九良嘴唇微微动了动，声音低不可闻。
他们认认真真爱过那么多世，足够了。
这段由孟鹤堂开始的爱情的旅途，如今由周九良画下了完美的句号。
“雨停了。”
“咖啡很好喝。”
“我走了。”
周九良笑着说了三句话，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店门外走去，好像不是去赴死，而是去赴一段新的旅程。
“请你不要忘记我，不要抛下我，等我来找你，等我来爱你。”
“约定到期了，所以接下来不能再陪你了，希望你余下的旅程幸福。”
当一个人的心清澈明净，步履也随之淡定从容。
“叮咛”
风铃声响起。
周九良撑着店门，回头调皮地笑了笑，眉眼弯弯，大声说道：“孟鹤堂，祝你余生幸福。”
你有没有试过，忽然感到莫名的悲伤。
好像生命中，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，却无从记起……
孟鹤堂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，摸着自己的心脏，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连血带肉的剜了出来，从自己的生命中抽出，顿时悲怆盈满心田。
但不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，还不等孟鹤堂细想怎么回事，风铃声再次响起，三三两两的客人进店、点单。
孟鹤堂收起泛滥的神思，开始忙碌起来，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。
走出店门的周九良，抬头望了望那耀眼的太阳，再转身深深看了眼早已忘记他的爱人。
他满足的笑笑，漫长的生命中，他被孟鹤堂深深的爱过，和他相伴、相爱那么长的时间，临死前也有好好的和他道别。
他早就没有遗憾了。
想到此处，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。
点点白光开始从周九良的身体里冒出，向四周扩散，一点一点的往碧蓝的天空飞去，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如同那飘渺的轻纱。
白光也越来越多从他的身体飞出，身形也慢慢变得不稳，濒临溃散。
在溃散前一秒，他将目光再次放在了他最爱的人身上，眼中的缠绵情意似风柔，嘴唇微动了动，像是在告别，又像是在诉诸情意。
但话音未出，他就像那飘飞的尘埃一般，微风一吹，消散在这白日里、时间里，一点一屑都不剩下。
他们在冬天里相遇，在春天里分离。
正在给咖啡钩花的孟鹤堂手一颤，杯子从他的手中滑落，‘哗啦’一声，摔得粉碎。
咖啡也洒的满地都是，咖啡的香气霸道的充斥着鼻尖。
“小哥，你怎么了，怎么哭了？”
前台等着小姐姐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，“碎了就碎了，你再重新做一杯就好了，我不会怪你的。”
“我哭了吗？”孟鹤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，一片濡湿，他想提起唇角笑一笑，但是总是不成功，他奇怪地反问道，“我怎么会哭呢？可真奇怪。”
“我好像死了一次。”孟鹤堂一手撑在台面，一手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，好像这样就能压抑住心脏的疼痛。
他泪眼模糊地望向窗外，但外面一片明亮。
天空一碧如洗，阳光明媚，店门外树木的叶子翠绿如滴，好似只要一点风，就能从弥漫的湿意中吹出缕缕的草木香，地面散落着被大雨打落的树叶和花瓣，春意盎然。
耳边不断地传来客人的劝慰声，他用手擦掉自己的眼泪，向客人表示歉意，然后蹲下身，收拾掉地上的残局，忽略掉心脏时不时的抽痛，再次为客人们准备咖啡。
这世上终究有些爱情，开局完美，但残了结尾。
不是逝去了，就是相见无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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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这篇文前是因为看了微博上的一张图，上面写着“一堂缔约，良缘永结”，然后就激情开坑了。
开了后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结尾，思来想去都没什么好的结尾方式。
最后在b站无意刷到一个视频，里面的开篇和这篇文的开篇异曲同工之妙，因此它的结尾方式给了笔者很大的启发，但是因为笔者b站没设置浏览记录，所以现在再去搜那个视屏却怎么也没有找到。
也不知道有没有侵权，如果有的话还请告知笔者，笔者会删除掉这篇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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